☆、回憶湊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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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那樸素的白襯衫和西裝褲下的男人竟然就是程浪！
怎麽可能啊！
程浪的品味怎麽可能這麽差！
黃篤篤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暗戀了程浪十年了！
其實這也不怪黃篤篤沒認出來，是程浪故意想想要保持低調，而且原本這個李老師就是個邋遢的人，穿著都很隨意，衣服都很醜，再加上他的頭發太過淩亂，還有那厚厚的眼鏡加持，讓他看起來很普通，簡直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所以黃篤篤壓根就沒有仔細看他的臉，方才沒有認出他來。
現在一看，果然是程浪，只是年紀比他本來的年紀要大一些，應該有三十多歲了。如今把眼鏡取下了，把亂糟糟的頭發捋好，依舊帥得黃篤篤不要不要的。
“你就準備這樣一直張著嘴巴看著我嗎？”程浪不耐煩地說道。
這個黃篤篤，真的是無時無刻不讓他生氣，她簡直天生就有惹怒他的基因，總是讓他為了她情緒起伏。
"竟然沒有認出我來？我看你是活膩了。”
程浪一肚子的火，可就在這個時候，黃篤篤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裏，毫無預兆地緊緊地抱住了他。
這一回輪到程浪呆住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黃篤篤這樣抱著他。
他可以感覺到黃篤篤緊貼著自己，兩件薄薄的襯衣並不能阻擋住黃篤篤的皮膚的溫度，他第一次覺得黃篤篤是這樣熾熱的。
程浪後知後覺的伸出手摟住黃篤篤，他低著頭把腦袋埋在她的發絲裏，用力地呼吸著她的味道。
這久違的香氣讓程浪覺得仿佛回到了家鄉，這一路輾轉的疲倦都消失了，仿佛他不曾穿越過那些沒有黃篤篤的世界，一直都在她身邊一般。
黃篤篤感受到程浪的雙手緊緊摟著自己，也像是被鼓舞了勇氣，更加用力抱著程浪，恨不得把自己塞進他的身體裏才好。
這樣的行為，一下子讓程浪從那溫暖的情緒裏跳脫了出來。
因為他感覺到黃篤篤的胸部正緊緊地壓著自己，隔著衣服他都能夠感受到她的彈性……
這就是男人，雖然程浪覺得很無奈，可這就是男人，他們的思維永遠都離不開他們肚臍下的那三寸地方，那裏永遠控制著他們的思考和行為，這就是可悲的男人。
黃篤篤沈浸在這久別重逢的幸福裏，絲毫沒有感受到程浪的變化，反而更加用力地抱著程浪，飽含著淚水和對他的思念。
“再也不要離開我了，求你了。”黃篤篤說。
可是程浪現在的註意力完全都在自己的下半身，根本沒有辦法集中註意力跟黃篤篤聊天。
好煩，不要一直動來動去的。
終於程浪忍無可忍地推開了黃篤篤，面色尷尬地轉過頭去，拿著那個裝滿了“夢想”的紙盒子，聲音有些啞的說：“我們先來看這個吧。”
被忽然地推開的黃篤篤突然陷入了極其尷尬的境地。
都怪她，剛才又見到程浪她實在是太激動了，一時間就沒有克制住自己，竟然就撲了上去，程浪臉色那麽奇怪，一定是生氣了。
黃篤篤走到程浪身邊，想要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拿起一張紙條，笑瞇瞇地問：“真沒想到你會做這種事情，要孩子們寫夢想什麽的。”
“為什麽我不會做這種事情？”程浪打開紙盒子，笑瞇瞇地說：“有什麽比嘲笑這些人的愚蠢更有意思的事情嗎？”
黃篤篤的臉黑了。
“你不覺得嘲笑別人的夢想很過分嗎？”
“得了吧。”程浪打開一張寫著希望自己成功的紙條，輕蔑地說：“要不我們來好好看看，到底幾個人真的有夢想。”
黃篤篤也隨意翻開一張紙條，上面寫的是考個好大學。
大多類似，還不如小時候的渴望當科學家呢。
“誒，你看這個！”黃篤篤興奮地打開一張道：“想當歌手。”
“他當了嗎？”程浪冷漠地問：“他嘗試過去當一個歌手嗎？”
黃篤篤默然。
“我好像記得他後來跑去當包工頭了……好像發了財呢。”
“那就不叫夢想。”程浪說。
是啊，黃篤篤看著這些紙條，看著自己曾經的同學們那些稚嫩的夢想，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這些都是她的老同學，她知道他們最後變成了什麽樣子的人。雖然他們都不過二十五六歲，但是在真實的世界裏，大家已經徹底走向完全不同的路了，誰會記得最最的開始，他們曾經做過的夢呢？
沒有為之奮鬥過的，怎麽能夠算是夢想。
程浪一面翻著紙條一面輕蔑地說：“這些平庸的，只知道對別人的人生指指點點的傻逼，永遠不會懂什麽是真愛，什麽是夢想。”
黃篤篤看著程浪，忽然直到了這一切是為了什麽，
“我翻到你的了。”黃篤篤微笑著說。
她把紙條遞給程浪，上面寫著：我想做一個物理學家。
程浪眼睛都不擡，繼續翻著紙條道：“嗯，現在還不是，不過也快了。”
黃篤篤蔓延柔情地看著程浪不耐煩地在紙盒子裏翻著，目光專註得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這就是她喜歡程浪的地方啊。
一直以來，程浪都是班上最優秀的，但是他從來不是最有錢的。
雖然程浪的成績非常好，進入了全國最好的大學，學習的是最頂尖的專業，可是他選擇的是非常冷門的學科。
程浪學的是物理，研究生和博士生研究的方向是天體物理，可以說非常冷門。
比起那些家底殷實的，或者早早出去搞工程的，或者那些學金融做生意的同學們，程浪選擇的是一條孤獨而無人喝彩的路。
也許程浪有一天可以到無比傑出，但是他永遠做不了那個最有錢，最有權勢，或者最有影響力的人，他的選擇與大多數人追去的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許多人不理解程浪的選擇，他的才華和他的家庭環境本可以去選擇更世俗的東西，更早的贏得別人夢想的生活，可是他卻選擇在學校裏繼續做著艱澀的研究。
天體物理是一門廣袤無垠的學科，興許栽進去幾十年也得不到什麽突破性的進展，興許他一輩子鉆研的理論最後被證明是錯誤的。可是程浪卻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件事情。
即便這是一個就業率低，非常窮困的科目。
但是那又如何呢？
黃篤篤非常理解程浪選擇這一門科目，因為程浪就是一個跟物理學一樣的人。
他會說不，他遵循自己的內心，他不被這個社會所影響，他顯得晦澀和嚴苛，一點都不通人情，但他真實，他有靈魂。
這就算物理學啊，這個世界上最接近真實的東西。
不懂它的人覺得它那樣遙遠，晦澀，拒人於千裏之外，可懂它的人才知道，它簡單，純粹，絢麗多姿。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淺薄無知的人，就像程浪說的，這些平庸的，只知道對別人的生活指指點點的人，根本不懂得什麽叫做夢想。
還急得初中同學聚會的時候，好多人知道程浪的發展相當的不屑一顧。
這些人不懂什麽是真理，什麽是深邃，就算他們有許多都接受過一等大學的高等教育，卻還是渾身的俗氣。
他們眼裏只有世俗的成功，和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別人嘴裏的“人生哲學”。
內臟外厲，說的就是這種人。
“這個世界上錢就是一切。”
“唉，程浪你太清高了，這樣子是要吃虧的。”
“物理有什麽用？”
“你現在一個月工資多少啊？”
黃篤篤是受過貧窮的人，她知道錢意味著什麽，她知道錢有多麽多麽的重要。
但是她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遠遠比錢重要的東西，錢不是一切，也買不了一切。
你永遠都無法跟這些你問他“上帝擲色子嗎”他回答“擲色子能掙錢嗎”的人談什麽是夢想。
所以當這些人跟程浪炫耀他們新買的車有多貴，在哪裏又買了房，女朋友多麽每個月要花他們多少錢的時候，黃篤篤真是發自內心的替他們覺得尷尬。
他們想要在程浪這裏感覺良好，想要證明自己比曾經最優秀自己最低度的同學混得還要好，卻只讓他們顯得非常無知。
“誒，你在學校搞什麽項目啊？要不要我給你捐點錢？”
好事的同學們大笑起來。
程浪認真地看著他道：“不用捐錢，幫忙買個儀器倒是可以。”
“好啊，什麽儀器，多少錢？”
“我想要一個粒子對撞機。”
“行！你報個價！”
“具體的要回去算算，大概五十多億吧。”看到老同學都驚呆了，程浪又輕輕地補了一句，“美元。”
發財的同學們尷尬了，大家又開始討論，誰會那麽多錢做這種事情，物理學根本沒有意義之類的話。
程浪淡淡地說了一句：“國家。”
是，國家會。
馬上中國也要建造自己的“希格斯粒子工廠”，大型粒子對撞機。程浪也會跟自己的導師一起參與其中。
在深深的地下，那裏將把數以百萬計的粒子加速至將近每秒鐘30萬公裏，粒子流將用接近光速的速度在52公裏的環形隧道內狂飆，單束粒子流能量可達7萬億電子伏特，兩束高速粒子流一旦對撞，碰撞點將產生高於太陽中心10萬倍的溫度。
也許普通人在地上慢悠悠地走過時，地底深處，卻產生了毀天滅地的力量。
那是接近宇宙起源的地方，還原宇宙最開始的狀態，讓我們接近生命最最真相的秘密。
時間、空間、質量、維度，全都從那裏開始。
我們也從那裏開始。
這樣浩瀚和美妙，接近造物主一般的偉大。
而這些飯桌上的人，卻還在討論國家浪費納稅人的錢，說什麽貧困山區那麽多小孩子上不起學，為什麽還花這個錢浪費在沒用的宇宙起源上。
黃篤篤看著這些一臉酒氣的人想，就是從前的中國有太多這樣的人了，中國才會積貧積弱，現如今才會有那麽多上不起學的貧困山區的小孩子。
程浪這樣的人，才真的是對這個國家重要的人。
國之重器。
程浪根本就不跟這些人聊天了，他只是沈默地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著外面的夜空。
如果不是因為初中班主任宋老師的邀請，他壓根就不會來。
大家小聲地議論“清高”的程浪，黃篤篤卻滿含深情地看著“清高”的程浪。
雖然現如今“清高”已經不是一個褒義的詞匯了，可如果可以，黃篤篤寧願程浪永遠都這樣清高，都這樣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都這樣古怪而刻薄，冰冷而惡毒。
至少當他看天空的時候，他可以告訴她夜空中最亮的恒星是來自大犬座的天狼星，可以告訴她此刻我們看到的星光可能來自幾萬年前，告訴她除了我們渺小的喜怒哀樂，這個世界上還有無盡的未知的真理和美好等著我們去追逐。
這個世界上，除了錢，除了成功，還有大海和星空。
而這些在飯桌上打著飽嗝，剔著牙，吹著牛，還不到三十歲就已經開始長肚子的人呢？當他們擡起頭的時候甚至看不到星空，他們只能看到LED屏幕上的價格表。
所以黃篤篤不能跟忍受這些憑著狗屎運挖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同學對程浪冷嘲熱諷。
不允許他們用所謂的做人的道理去侮辱程浪尊重的物理學。
所以當那些人圍著女大十八變的黃篤篤大獻殷勤的時候，黃篤篤誇張地扇了扇鼻子，皺著眉頭說：“你們能離我遠一點嗎？唉，這濃濃的銅臭味都蓋不住你們身上的俗氣，臭死了。”
那是記憶裏程浪第一次失態地哈哈大笑。
從此之後，程浪和黃篤篤再也沒有被邀請參加同學們的聚會，幸好他倆也對這件事情沒有興趣，黃篤篤從來不崇拜他們，也從來不會羨慕或者嫉妒他們的生活，她喜歡自己簡單平靜的小人生。而程浪，他從來就不愛交朋友，在他看到這種無用的人際交往是對生命的浪費。
只是程浪從來都沒有一絲動搖嗎？如果當初學長邀請他一起去創業的時候他一起走了，興許現在的程浪已經取得世俗的成功了。
這大概就是程浪要看這些小紙條的原因吧。
這些紙條會告訴他，他在走一條純粹的路，告訴他這一路他雖然孤獨，卻勇敢如英雄。
“你那時候的夢想竟然是這個。”程浪生氣地舉著紙條道：“這是什麽爛夢想，竟然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黃篤篤僵住了。
"你讓全班同學都寫自己的夢想該不會就是為了看我寫了些什麽吧？”黃篤篤目瞪口呆地問。
“對啊。”程浪面無表情地說：“我跟小菊花打賭了，我說你這個時候的夢想肯定是以後能夠嫁給我之類的，就算不是也一定跟我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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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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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篤篤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暗戀了程浪十年了！
其實這也不怪黃篤篤沒認出來，是程浪故意想想要保持低調，而且原本這個李老師就是個邋遢的人，穿著都很隨意，衣服都很醜，再加上他的頭發太過淩亂，還有那厚厚的眼鏡加持，讓他看起來很普通，簡直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所以黃篤篤壓根就沒有仔細看他的臉，方才沒有認出他來。
現在一看，果然是程浪，只是年紀比他本來的年紀要大一些，應該有三十多歲了。如今把眼鏡取下了，把亂糟糟的頭發捋好，依舊帥得黃篤篤不要不要的。
“你就準備這樣一直張著嘴巴看著我嗎？”程浪不耐煩地說道。
這個黃篤篤，真的是無時無刻不讓他生氣，她簡直天生就有惹怒他的基因，總是讓他為了她情緒起伏。
"竟然沒有認出我來？我看你是活膩了。”
程浪一肚子的火，可就在這個時候，黃篤篤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裏，毫無預兆地緊緊地抱住了他。
這一回輪到程浪呆住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黃篤篤這樣抱著他。
他可以感覺到黃篤篤緊貼著自己，兩件薄薄的襯衣並不能阻擋住黃篤篤的皮膚的溫度，他第一次覺得黃篤篤是這樣熾熱的。
程浪後知後覺的伸出手摟住黃篤篤，他低著頭把腦袋埋在她的發絲裏，用力地呼吸著她的味道。
這久違的香氣讓程浪覺得仿佛回到了家鄉，這一路輾轉的疲倦都消失了，仿佛他不曾穿越過那些沒有黃篤篤的世界，一直都在她身邊一般。
黃篤篤感受到程浪的雙手緊緊摟著自己，也像是被鼓舞了勇氣，更加用力抱著程浪，恨不得把自己塞進他的身體裏才好。
這樣的行為，一下子讓程浪從那溫暖的情緒裏跳脫了出來。
因為他感覺到黃篤篤的胸部正緊緊地壓著自己，隔著衣服他都能夠感受到她的彈性……
這就是男人，雖然程浪覺得很無奈，可這就是男人，他們的思維永遠都離不開他們肚臍下的那三寸地方，那裏永遠控制著他們的思考和行為，這就是可悲的男人。
黃篤篤沈浸在這久別重逢的幸福裏，絲毫沒有感受到程浪的變化，反而更加用力地抱著程浪，飽含著淚水和對他的思念。
“再也不要離開我了，求你了。”黃篤篤說。
可是程浪現在的註意力完全都在自己的下半身，根本沒有辦法集中註意力跟黃篤篤聊天。
好煩，不要一直動來動去的。
終於程浪忍無可忍地推開了黃篤篤，面色尷尬地轉過頭去，拿著那個裝滿了“夢想”的紙盒子，聲音有些啞的說：“我們先來看這個吧。”
被忽然地推開的黃篤篤突然陷入了極其尷尬的境地。
都怪她，剛才又見到程浪她實在是太激動了，一時間就沒有克制住自己，竟然就撲了上去，程浪臉色那麽奇怪，一定是生氣了。
黃篤篤走到程浪身邊，想要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拿起一張紙條，笑瞇瞇地問：“真沒想到你會做這種事情，要孩子們寫夢想什麽的。”
“為什麽我不會做這種事情？”程浪打開紙盒子，笑瞇瞇地說：“有什麽比嘲笑這些人的愚蠢更有意思的事情嗎？”
黃篤篤的臉黑了。
“你不覺得嘲笑別人的夢想很過分嗎？”
“得了吧。”程浪打開一張寫著希望自己成功的紙條，輕蔑地說：“要不我們來好好看看，到底幾個人真的有夢想。”
黃篤篤也隨意翻開一張紙條，上面寫的是考個好大學。
大多類似，還不如小時候的渴望當科學家呢。
“誒，你看這個！”黃篤篤興奮地打開一張道：“想當歌手。”
“他當了嗎？”程浪冷漠地問：“他嘗試過去當一個歌手嗎？”
黃篤篤默然。
“我好像記得他後來跑去當包工頭了……好像發了財呢。”
“那就不叫夢想。”程浪說。
是啊，黃篤篤看著這些紙條，看著自己曾經的同學們那些稚嫩的夢想，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這些都是她的老同學，她知道他們最後變成了什麽樣子的人。雖然他們都不過二十五六歲，但是在真實的世界裏，大家已經徹底走向完全不同的路了，誰會記得最最的開始，他們曾經做過的夢呢？
沒有為之奮鬥過的，怎麽能夠算是夢想。
程浪一面翻著紙條一面輕蔑地說：“這些平庸的，只知道對別人的人生指指點點的傻逼，永遠不會懂什麽是真愛，什麽是夢想。”
黃篤篤看著程浪，忽然直到了這一切是為了什麽，
“我翻到你的了。”黃篤篤微笑著說。
她把紙條遞給程浪，上面寫著：我想做一個物理學家。
程浪眼睛都不擡，繼續翻著紙條道：“嗯，現在還不是，不過也快了。”
黃篤篤蔓延柔情地看著程浪不耐煩地在紙盒子裏翻著，目光專註得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這就是她喜歡程浪的地方啊。
一直以來，程浪都是班上最優秀的，但是他從來不是最有錢的。
雖然程浪的成績非常好，進入了全國最好的大學，學習的是最頂尖的專業，可是他選擇的是非常冷門的學科。
程浪學的是物理，研究生和博士生研究的方向是天體物理，可以說非常冷門。
比起那些家底殷實的，或者早早出去搞工程的，或者那些學金融做生意的同學們，程浪選擇的是一條孤獨而無人喝彩的路。
也許程浪有一天可以到無比傑出，但是他永遠做不了那個最有錢，最有權勢，或者最有影響力的人，他的選擇與大多數人追去的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許多人不理解程浪的選擇，他的才華和他的家庭環境本可以去選擇更世俗的東西，更早的贏得別人夢想的生活，可是他卻選擇在學校裏繼續做著艱澀的研究。
天體物理是一門廣袤無垠的學科，興許栽進去幾十年也得不到什麽突破性的進展，興許他一輩子鉆研的理論最後被證明是錯誤的。可是程浪卻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件事情。
即便這是一個就業率低，非常窮困的科目。
但是那又如何呢？
黃篤篤非常理解程浪選擇這一門科目，因為程浪就是一個跟物理學一樣的人。
他會說不，他遵循自己的內心，他不被這個社會所影響，他顯得晦澀和嚴苛，一點都不通人情，但他真實，他有靈魂。
這就算物理學啊，這個世界上最接近真實的東西。
不懂它的人覺得它那樣遙遠，晦澀，拒人於千裏之外，可懂它的人才知道，它簡單，純粹，絢麗多姿。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淺薄無知的人，就像程浪說的，這些平庸的，只知道對別人的生活指指點點的人，根本不懂得什麽叫做夢想。
還急得初中同學聚會的時候，好多人知道程浪的發展相當的不屑一顧。
這些人不懂什麽是真理，什麽是深邃，就算他們有許多都接受過一等大學的高等教育，卻還是渾身的俗氣。
他們眼裏只有世俗的成功，和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別人嘴裏的“人生哲學”。
內臟外厲，說的就是這種人。
“這個世界上錢就是一切。”
“唉，程浪你太清高了，這樣子是要吃虧的。”
“物理有什麽用？”
“你現在一個月工資多少啊？”
黃篤篤是受過貧窮的人，她知道錢意味著什麽，她知道錢有多麽多麽的重要。
但是她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遠遠比錢重要的東西，錢不是一切，也買不了一切。
你永遠都無法跟這些你問他“上帝擲色子嗎”他回答“擲色子能掙錢嗎”的人談什麽是夢想。
所以當這些人跟程浪炫耀他們新買的車有多貴，在哪裏又買了房，女朋友多麽每個月要花他們多少錢的時候，黃篤篤真是發自內心的替他們覺得尷尬。
他們想要在程浪這裏感覺良好，想要證明自己比曾經最優秀自己最低度的同學混得還要好，卻只讓他們顯得非常無知。
“誒，你在學校搞什麽項目啊？要不要我給你捐點錢？”
好事的同學們大笑起來。
程浪認真地看著他道：“不用捐錢，幫忙買個儀器倒是可以。”
“好啊，什麽儀器，多少錢？”
“我想要一個粒子對撞機。”
“行！你報個價！”
“具體的要回去算算，大概五十多億吧。”看到老同學都驚呆了，程浪又輕輕地補了一句，“美元。”
發財的同學們尷尬了，大家又開始討論，誰會那麽多錢做這種事情，物理學根本沒有意義之類的話。
程浪淡淡地說了一句：“國家。”
是，國家會。
馬上中國也要建造自己的“希格斯粒子工廠”，大型粒子對撞機。程浪也會跟自己的導師一起參與其中。
在深深的地下，那裏將把數以百萬計的粒子加速至將近每秒鐘30萬公裏，粒子流將用接近光速的速度在52公裏的環形隧道內狂飆，單束粒子流能量可達7萬億電子伏特，兩束高速粒子流一旦對撞，碰撞點將產生高於太陽中心10萬倍的溫度。
也許普通人在地上慢悠悠地走過時，地底深處，卻產生了毀天滅地的力量。
那是接近宇宙起源的地方，還原宇宙最開始的狀態，讓我們接近生命最最真相的秘密。
時間、空間、質量、維度，全都從那裏開始。
我們也從那裏開始。
這樣浩瀚和美妙，接近造物主一般的偉大。
而這些飯桌上的人，卻還在討論國家浪費納稅人的錢，說什麽貧困山區那麽多小孩子上不起學，為什麽還花這個錢浪費在沒用的宇宙起源上。
黃篤篤看著這些一臉酒氣的人想，就是從前的中國有太多這樣的人了，中國才會積貧積弱，現如今才會有那麽多上不起學的貧困山區的小孩子。
程浪這樣的人，才真的是對這個國家重要的人。
國之重器。
程浪根本就不跟這些人聊天了，他只是沈默地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著外面的夜空。
如果不是因為初中班主任宋老師的邀請，他壓根就不會來。
大家小聲地議論“清高”的程浪，黃篤篤卻滿含深情地看著“清高”的程浪。
雖然現如今“清高”已經不是一個褒義的詞匯了，可如果可以，黃篤篤寧願程浪永遠都這樣清高，都這樣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都這樣古怪而刻薄，冰冷而惡毒。
至少當他看天空的時候，他可以告訴她夜空中最亮的恒星是來自大犬座的天狼星，可以告訴她此刻我們看到的星光可能來自幾萬年前，告訴她除了我們渺小的喜怒哀樂，這個世界上還有無盡的未知的真理和美好等著我們去追逐。
這個世界上，除了錢，除了成功，還有大海和星空。
而這些在飯桌上打著飽嗝，剔著牙，吹著牛，還不到三十歲就已經開始長肚子的人呢？當他們擡起頭的時候甚至看不到星空，他們只能看到LED屏幕上的價格表。
所以黃篤篤不能跟忍受這些憑著狗屎運挖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同學對程浪冷嘲熱諷。
不允許他們用所謂的做人的道理去侮辱程浪尊重的物理學。
所以當那些人圍著女大十八變的黃篤篤大獻殷勤的時候，黃篤篤誇張地扇了扇鼻子，皺著眉頭說：“你們能離我遠一點嗎？唉，這濃濃的銅臭味都蓋不住你們身上的俗氣，臭死了。”
那是記憶裏程浪第一次失態地哈哈大笑。
從此之後，程浪和黃篤篤再也沒有被邀請參加同學們的聚會，幸好他倆也對這件事情沒有興趣，黃篤篤從來不崇拜他們，也從來不會羨慕或者嫉妒他們的生活，她喜歡自己簡單平靜的小人生。而程浪，他從來就不愛交朋友，在他看到這種無用的人際交往是對生命的浪費。
只是程浪從來都沒有一絲動搖嗎？如果當初學長邀請他一起去創業的時候他一起走了，興許現在的程浪已經取得世俗的成功了。
這大概就是程浪要看這些小紙條的原因吧。
這些紙條會告訴他，他在走一條純粹的路，告訴他這一路他雖然孤獨，卻勇敢如英雄。
“你那時候的夢想竟然是這個。”程浪生氣地舉著紙條道：“這是什麽爛夢想，竟然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黃篤篤僵住了。
"你讓全班同學都寫自己的夢想該不會就是為了看我寫了些什麽吧？”黃篤篤目瞪口呆地問。
“對啊。”程浪面無表情地說：“我跟小菊花打賭了，我說你這個時候的夢想肯定是以後能夠嫁給我之類的，就算不是也一定跟我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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